“能不能不戴套?”
这话一说出来盛乐就说不出的扫兴,甚至有点厌烦。在酒吧的晚上钓了几条鱼挨个撩拨,试着约了一个,事先声明大家都说得好好的,结果指交的时候还要自己提醒他戴指套,这箭到弦上还想反悔能不能不戴套,接下来是不是想问能不能内射?
盛乐心里冷笑出声,摸黑一把推开身上的男孩,慢条斯理将肩带拨回原位,旋开床头灯的按钮,戏谑地看向今晚的炮友,“只顾自己爽不顾别人不大好吧,算啦,今晚不用了。”对面还支吾着解释他戴了套敏感度会下降,听得盛乐差点笑出来,就是说如果戴套那勃起了也不是很中用咯,一切更加索然无味起来。打断了他的解释,盛乐说了点体面话将他请出去,发了会呆忿忿抓起手机,“我去,你那朋友床品也太差劲了吧!跟女的上床不肯戴套?!”
自从盛乐开始在他朋友圈钓鱼,梁右京很识趣地跟他拉开关系,暂时退出了他的生活圈,闻言也只是打个哈哈,跟他的吐槽形成了一个逗哏一个捧哏的效果。厚脸皮的盛乐也觉得有点脸红了,吃饱了转去别家猎艳结果货色都不怎么样,回过头来又若无其事跟原主吐槽,这还是原主提供给他的一片鱼塘,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梁右京也懒得计较,旷了十几天关系早就洗回原地了,又不是除了他没得选,淡了就淡了呗。一个人意兴阑珊,另一个是猎物不好吃而放弃下嘴,最后败坏了兴致,生活过得白水一样,再想想前段时间厮混在一起的时日,都觉得恍如隔世。
盛乐去到美术教室的时候,选题已经被择得七七八八,只剩珀尔修斯斩杀美杜莎的主题。他不死心走前两步,试图跟同学交涉对换选题,转了一圈下来,没人愿意跟他换。盛乐委婉问老师能不能再开放点别的选题,他对这题目委实没有别的想法。老师很是惊奇,“这是怎么啦,别人不好说,你如果有想法,我很看好你拿奖的。你这是没有头绪吗?我跟你梳理一遍?”
“不是的老师,我就是有点讨厌这个选题,我可以换一个吗?”盛乐抱着双臂不为所动,再次跟老师恳求。
“盛乐,你不可能以后抽中的题目都是你心水的内容,这个选题我不能给你换的。”老师也很有原则,“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我看看啊,咱俩一起定个创作方向。”
指尖搔着额顶的发,盛乐木着脸。“那这能不能不要描述成史诗神话英雄斩下妖女的宏大叙事呢?感觉这个主题……很俗,我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老师被逗笑了,“你想太多了,那种英雄斩妖邪你们小的也很难画好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哪有这个经验?从恐惧这个主题出发怎么发?”
“恐惧?”
“你想想,谁直视美杜莎就要被石化成雕像,珀尔修斯是趁戈尔贡姐妹熟睡又借着赫尔墨斯给他的盾来阻挡蛇妖的视线才得以斩下她的头颅,视线带来的恐惧,这个意向是一个方向,也许你可以往抽象画那方面走。”
“可以的老师,就按您说的来吧。”盛乐心想,反正我也不想把珀尔修斯描述成大英雄的概念。男性要求阿尔忒弥斯的贞,阿芙罗狄忒的欲,而雅典娜作为一个女神,却竭力媚上维护着男权社会的秩序,掌握了灵知的赫卡忒却被污蔑为魔女;美杜莎一朝被波塞冬强暴,不仅要被逐出神庙,还要被侍奉的雅典娜变为蛇女,后世的英雄则视她为除魔路途上的荆棘。这不公平,他想。故事里的女主角——不对,是反派,在为与她无关的罪恶付出代价,她已沦落至此,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