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性爱的腥臊气息在画室里若隐若现地漂浮着。随后,这股气息逐渐扩大了侵略的范围,弥漫到了客厅、阳台,和浴室,久久挥之不去。
直至晚饭时分,杨康才终于明白了井以轩这几天堪比走火入魔一般,疯狂索取着他的原因。
原来是他要去外地参加一个全国性质的艺术交流会,顺道去拜访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画师,同时也是他的老师,白孟。为期共一周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显然对杨康而言,这一周是短的。但起码,他的屁股终于可以好好放个假了。
隔日,杨康收到了来自井以轩的转账。
短信从屏幕上方轻轻弹出,提示的黑色数字却重重跳进了杨康的视野中,让他移不开眼,瞳孔也直勾勾地瞪成了一对铜铃。
那可是他风雨无阻地苦干整整一年活才会有的收入啊!
工地上,杨康夹泡面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怔怔地盯着那串数字看。直到夹起的面都软烂变凉了,才恍然回过神来。他接着笨手笨脚地扣除掉一天的工钱,再将剩下的数目记在手机备忘录里,置顶,标题名为:井以轩的钱。
于他而言,这笔酬劳实在是太过丰盛,他不敢接受。两人的一切联系从来都是像风中摇曳不止的蜡烛,似有似无,摇摇欲坠;好像除了两副高度契合着的黑白rou体,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与井以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井以轩或许只是腻味了身边Jing雕细琢的象牙白玉,想换个口味新鲜的玩具玩一玩而已;等有一天厌倦了,自然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二十四岁的弱冠青年,正是爱玩的年纪。可他已经三十了——城市的日出,工地的扬尘,亟待的房租……每一样,都容不得他再另外生出些粉红色的痴心妄想。
杨康在老老实实地等待着那一天。
等知了终于停息了一天的鸣叫,杨康也结束了一天的辛苦活。意外地,他这次的日结却是两天的份——监工竟然把他拉到最后才发钱,说他昨天算是带薪休假。更奇怪的是,就连监工那张平时面无表情的脸,这回也莫名多出几分和蔼可亲的笑意来。
杨康死死攥着这多出来的几十块钱,乐颠颠地就往超市跑去——他今晚煮清水面可以加根肠了!
伴着电视中小品频道的阵阵嬉闹声,加了香肠的清水面晕着暖黄色的灯光,两三下就被杨康连汤带面地全吃进了肚子里,连粒葱花都不剩。
吃好了面,洗完了澡,他照例躺在硬木床上吹着风扇,刷点小视频,等到了点儿就睡觉。
突然间,一个视频电话猝不及防地蹦跳出来,一下子就霸占了整块屏幕,催促着主人的快些接听。
“井以轩”三个大字更是惹眼极了。
杨康在假装听不见和磨蹭着接听之间犹豫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地选择了后者。
井以轩外貌出众,就算是直接怼着前置摄像头开视频,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也还是显得如白璧般无瑕。他像是也刚洗完澡,长发shi漉漉的,还在向下滴着小水珠。那张薄唇张合着,其间玛瑙般的唇珠上下沉浮着,他问杨康:
“钥匙和密码还记得吗?”
“嗯,记得。”杨康的眼神躲闪着看向了地板,黝黑的脸庞下隐藏着一层薄薄的番茄红。
在临走前,井以轩把家里的备用钥匙塞到了杨康手里。另外,他还恶趣味地把展览柜的密码也一并告诉了他,顺便“关怀体贴”地留下了叮嘱——要是sao逼寂寞了,就随便开来玩。
“你的眼神是在躲着我吗?”屏幕里传来的声音冷冰冰的,划破了屋内闷热的空气,穷冬烈风般的凌冽,是熟悉的命令语气,“看着我。”
杨康心一颤,抬头便对上井以轩眼中的寒意。四目相对,那眼里装着的冰山也逐渐消融开来,流动出些许温度,光彩夺目地摄人心魂。就连杨康的心也在不自觉地悄悄悸动着。
可下一秒,井以轩就打破了这份难得清白的暧昧。
“sao货有没有背着我去找野男人?”
杨康脑中的警铃嗡嗡作响,一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发问,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想将这个问题变成一道送命题。
他连忙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当然没有了!”
可不管他怎么回答,这道题本质就没想让杨康好过。
“那你对着摄像头脱衣服,我要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