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天抹泪的过往,忽然发现居然那么不值得。尚柔终于也有了真正开怀的时候,就是心里有了底气,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再也不打算委曲求全了。照着肃柔的话说,懦弱的名声也是一种积累,当满上京都开始同情你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后来几个妹妹都寻到后廊上来说话,得知今夜二姐姐和姐夫要留宿,大家都很欢喜,至少晚间还能在一处吃饭。
可就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忽然听见张秩院里婆子来回话,说那个怀了身孕的妾侍羊水破了,这会儿发作起来,已经请稳婆去了。
这下大家饭都吃不安稳了,张秩和凌氏忙赶过去查看,留下大家在岁华园听信儿。
太夫人说:“不要紧的,先头还养过一个成之呢,这是第二胎,不像头胎似的艰难。”
然而话虽这样说,毕竟距离上回生孩子,过去了十几年,如今岁数也大了,只怕有危险。大家悬心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原以为没那么快的,没想到不多时就见张秩进来报喜,说生了个男孩儿。
太夫人直呼阿弥陀佛,抚掌说:“那个诊脉的大夫不灵验,起先一口咬定了是女孩儿的,怎么生下来竟是男孩子。也好,是个好兆头,今日肃柔回门,又逢家里添人口,真是双喜临门,合该咱们家人丁兴旺。”
于是晚宴上大家纷纷向叔父道贺,把张秩闹得很不好意思,直说惭愧。
宴散之后赫连颂打着伞,挽着肃柔的胳膊往回走,边走边道:“老来得子,老当益壮,惭愧什么?要是换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肃柔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
他抿唇笑了笑,眉眼温柔。
通往千堆雪的小径,雨夜尤其显得幽深,肃柔挑着灯笼照亮脚下的路,再走上一程,前面就是熟悉的小院,门上还披挂着红绸,一眼看过去,依旧是一片喜庆的气氛。
第75章
屋子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蕉月她们先行回来,熏了被子铺了床,点上了安息香。待伺候他们沐浴更衣罢了,近身的女使们都退到厢房里去了,正屋只剩下他们小夫妻,因这屋里只有一张床榻,今晚当然是毫无疑问地同床而眠。
南边的支摘窗半开着,架起了一道窄窄的缝,赫连颂挨过去,悄悄合上了窗户。回身见肃柔脱了罩衣,已经坐上了床沿,他心头微微趔趄了下,为了免于操之过急吃相难看,便负着手,松散地在室内踱了两圈。
“这还是我头一回进你的内寝呢,果然女孩子的卧房,处处都透着精美。”他回眸微微一笑,很有文人般天高云淡的风骨,点评她的闺房,像在点评一副青绿山水画。
肃柔坐在床上,衾被端正盖住了腿,看着他故作高深的样子,直言问他:“你不想睡吗?”
他听了一窒,知道再装模作样下去,她可能又会建议他睡在外间的美人榻上了。于是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了,快步过去吹灭了蜡烛,很快躺到她身旁。
雨水一阵阵打在窗棂上,浇出一点秋日的凄凉,他说:“五日休沐,明天是最后一日了,日子过起来真快。”
她嗯了声,听声音昏昏欲睡,奇怪,这人在家沾枕即睡吗?一点都不在乎身边多了一个他?
他有点不死心,侧过身子对着她,轻声道:“娘子,咱们的亲成完了,今日也回过门了,事事都完备,只有一样还未完成,你猜是什么?”
肃柔不理他,转过身背对着他,喃喃道:“我不想猜。既然事事都完备了,就好生过日子吧,这两日累得很,别啰嗦了,快睡。”
“可是……”他挨过去,把她搂进怀里,那脚掌在她小腿肚上无措地蹭了两下,“我觉得今晚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这样认为吗?”
肃柔的耳根子发烫,她哪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是气恼他有这样的恶趣味,扭动身子,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压声道:“这可是在我娘家,你快些收拾起脑子里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要是孟浪,我就把你赶出去。”
他委屈了,不说话,默默扯动她的袖子,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
肃柔“哎呀”了声,回头正想骂他,他飞快靠过来亲了她一嘴,结果把她想说的话全堵回去了,最后不过嘟囔了句:“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缠人!”
他早就舍下了老脸,趁机唏嘘起来:“我是可怜人,二十四年贞洁犹在,我的娘子不要我……想让我不缠着你,也行,娘子改口叫我官人吧,我想听你这么叫我,好不好?”
“一个称呼罢了,你这么执拗做什么。”她嘀嘀咕咕,叫不出口。
赫连颂道:“你叫我一声,我们就如寻常夫妻那样了。你总是开口闭口王爷,听上去像在招呼陌生人。”
肃柔绕不过,想了想也是,既然已经嫁人了,就该尽快适应新的身份,何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他拉扯,便正色对他道:“你听好,我要叫了……”鼓了半天的勇气,明明很寻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出不了口,在他殷切的期待下,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来,“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