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齐光嗤之以鼻,“放屁!要我说,现在孩子什么都懂,十六岁,长得人高马大,跟大人没有什么分别了。你以为他不知道自己作的恶吗?那楚大宝回家怎么死活都不说自己干了什么事?怎么到审讯室里都死活不说自己干的事情?他当然懂的!”
周师傅没走,但换了一个住处,住到陈书记的小区去了。
姜明光唏嘘不已,“当然从法律、从强制机关的角度来看,血亲复仇是不可以的,不然法律和强制机关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哎呀!别激动呀!我就是跟你说说咱们国家的法律条款制订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二审改判二十年,已经算是从重了。”
楚二宝刘小宝之死就更没法查了,当年少管所是一次接近“暴动”形式的大打群架,起因没有孩子能说清楚,又没有内部监控之类,而且死的也不止他俩,死了五人重伤十几人,非常严重。之后当地公安局到少管所进行了调查(但并不细致),调查报告说起因应该就是普遍的伢们吵架,升级到打架,这种情况少管所常见,一般来说会等打到一定程度,管教们才会出手制止,然后分别处罚,一般是关禁闭;但当天情况发展的很快,几分钟之后,到处都有打架的孩子,管教人数太少,无法控制,最后所长只能集中人手,一层一层清理。
至于楚大舅家,楚大宝之死他们还没有多想,楚二宝再一死,街坊邻居全都说“该!”,俩口子就疯疯癫癫,整天说楚大姐太狠心,花钱买凶杀了俩侄子,到小区里周师傅楼下哭,到县政府门口哭,被拘留了好几次,陈书记也不能说把他俩抓起来怎么怎么样吧,最后还是县公安局做通了楚大舅夫妇的思想工作。
楚二宝、刘小宝在少管所,没到下一个春节,也因打架斗殴,死在少管所。
姜明光不说话了,将稿纸递还给他。
“你那是太懒了!”姜明光嫌弃的说。宗齐光的缺点也很明显,他嫌麻烦,怕麻烦,心太软,不够有魄力,又讨厌应酬,可以说是很不适合官场的。当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恐怕就是他能忍受的极限了。玉龙县还在发展经济,文化旅游上面目前没有什么发展,也就没有成绩,年年政绩考核他基本都是垫底,所以文旅办公室一直被视为县政府年长公务员级别到了年龄到了等退休的“胜地”,不需要成绩。
这三个案子因为相距时间太长,又不是在同一个地点,没有人将其关联在一起。
二审改判楚大宝因为手段特别残酷,反复翻供等等,推翻一审判决,改为二十年徒刑。
但还在拘留所期间,一次放风时间,楚大宝因为打架斗殴,被另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用牙刷磨尖牙刷柄,戳了脖子十几下,戳破大动脉,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至于周家,玉龙县人人皆知受害者是哪家的孩子,小橘不可能再留在桃花镇,陈书记还挺好的,说让小橘改个名字,托人换个学校,又给楚大姐换了工作,调到庐州市下面的县里,还是供销社。
宗齐光没有在这个纪实报告里写明是周师傅买|凶|杀人,根本就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瞎说。不过小俩口私下讨论的时候,都说这事说明一个道理,不能太欺负人了。要是按照农村群众的思想,你弄坏了我家香火的蛋蛋,那我绝后了,我也得让你绝后,“一报还一报”才是群众的基本认识。
“我懂我懂,你难。我不是要你说赞同谁反对谁,就是吧,这种情况法律确实不能给罪犯应有的惩罚,说是未成年,但手段特别恶劣特别残酷,就应该从严从重处罚,不然怎么能达到‘震吓’的作用呢?”
“陈书记在任的时候我不好写这个,现在写了应该没事了。再说,我现在可是‘无官一身轻’喽!”
我没有报复你,你反而把我孩子捅死又从楼上摔下来,还把我闺女折磨得失去了生育能力,那真是真的绝后了。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血亲复仇”很合情合理。
“可这事你得这么看吧,要是周师傅还能忍着,不报复,那也太憋屈了!”
“我心理上同情,但从政府公务员的角度,意识上不赞同。”
“这种人进了监狱,二十年后出来也就是三十六岁,还能祸害别人,再说很可能待不到二十年,没准十五年、十二年就出来了,也就三十出头,这种人出来之后,肯定要报复社会的。你看看报纸,严打的时候,那些报道出来的案子,有多少丧尽天良的禽兽!就这还有多少是没有报道的呢!”
没有政绩考评就很难看,他也没想过要调到别的部门,就这么混了两年半。
学术上来说,他其实念的是高大上的数学系,但不爱做研究,也不想继续深造,这几年倒是一直在
“这个是从‘未成年被本能认为不具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正当的能力’来思考的。”
宗齐光调查了拘留所当天当值民警、当天被关押的犯罪嫌疑人,查阅了楚大宝的案卷,这事妙就妙在起因是“打架斗殴”,对方也是个未成年,你都找不到证据跟周师傅有关;该行凶少年因打架斗殴致人死亡,被判了三年半,据说,他家人连夜搬去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