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憋闷,便天天跟他泡在一起,毕竟相处的时日即将走到尽头。
与女妓相较,小倌被赎身的机会少很多,云麒色艺双绝,也辛苦卖了近两年色相才遇得一有缘人。
“我算命好的,无人接手直到年老色衰的大有人在。”
他能看得敞亮,凤儿跟着宽心,只是奇怪为何眼看隔天便出娼门,他却面露几分哀愁呢?
凤儿歪着小脑袋问:“能出去是好事,云麒哥怎么看着不高兴?”
“是好,也不好。”
这人幽怨,手里琴声都跟着哀婉。
凤儿不解,眨巴着她那双漂亮眼睛,等他细言。
“好,是我与这恩客实在投缘,他也不在乎旁人眼光,誓与我相伴到老,白头不变,难得的良人。不好,是我真真心许那人,从此再也无缘见。”
“锦哥哥吗?”
“妹妹明知故问。”
凤儿一个蹿高,“那我现在就把他揪来陪你可好!你使劲儿看,看腻为止!”
云麒轻轻赏她一脑崩儿,掩口一阵笑后,人忽而羞赧上了。
“我直说了,你别笑我。我不光想看他,更想吃他。之前机缘巧合一场欢愉,那满足滋味实在难忘,若临走前能再尝一回,我此生无憾。”
合着他还馋锦哥儿身子,月钱白罚了,不过凤儿完全能体会他这心情,也动了想满足他心愿的念头。兄妹一场,她正愁离别礼送点什么好呢。
“你去跟锦哥哥说呀,说不定他愿意呢?”
云麒摇头,“我去说,他肯定拒绝,我不想自讨没趣。”
凤儿眼珠一亮,“那我替你说呀?”
云麒又惊又喜,“你去?这好吗?”
好不好的,问了才知。凤儿当即拍板,甩开两条腿找锦哥儿去也。
如她所料,锦哥儿被惊着了,没直接回绝,而是满面为难,抽抽着脸道:“你忘了我年前挨那顿板子了?”
凤儿当然没忘,但那次是被公子堵个正着,锦哥儿才受罚,她早想好对策,“你俩来我房里偷偷行事,天知地知咱仨知,神不知鬼不觉,不就万事大吉?”
“这不胡闹嘛”,锦哥儿脸抽得更难看了,“躲得了旁人,躲得了影士吗?影七可是见到鸡毛蒜皮都告诉夫人,让她知道,准准打烂我的腚!”
也对,怎忘了影士这茬。如此凤儿犯了难,既想满足痴情义兄,又舍不得青梅竹马屁股开花。
见她犯愁,锦哥儿夸张地叹口气,犹豫道:“其实也不是没法子,这事我俩偷着做不可,若是公子允准便可。”
“真的?”
“骗你作甚。夫人公子罚我们,罚的是私,是偷,是隐瞒,而不是做那档事。咱这什么地方,干那事比吃饭还寻常。小倌们受训我常去帮忙,亲啊摸啊的,都是公子让的,自然不用挨板子。”
凤儿一下来了精神,“那你快去跟公子提啊!云麒可后天就要走了!”
锦哥儿无奈得就差翻白眼,“为何我去提,不是你想圆他心愿吗?该你去才是!”
“我——去——?”
“对啊,你去,你的请求在公子那里,比圣旨都好使。”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去,要见公子,求公子,也许他同意,也许喂她吃闭门羹。
不去,待自己如亲妹妹的义兄将要抱憾离开,此生难再见。
片刻思虑后,凤儿牙一咬脚一跺,转身奔向关雎馆。锦哥儿望着她连跑带颠的小背影,嘴边浮出一抹遂心快意的笑。
等她人影消失在转角,一人悄悄钻进锦哥儿房里,小声问:“这就去了?”
锦哥儿招呼他坐,“嗯,不论什么结果,我都多谢你愿帮忙。”
“有什么好谢,我也是帮自己妹妹罢了。她和公子僵着,当哥哥的看着也难受。”
此人正是云麒,偷摸跟凤儿过来,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绕老大一圈,想出这曲线救国的主意,你也算用心良苦。”
云麒感慨,锦哥儿只笑笑摇头,“我只是想借你要走这事赌一把,赌她心软,有情有义,不忍义兄抱憾,愿为你牵线,赌她体谅我为难,愿替我开口。”
“你赌赢了。”
“对,赢了,她果然愿为这事主动找公子,我也赌公子肯定会见她。至于再往下会怎样,我无从猜测。”
云麒托腮,痴痴看着锦哥儿,眼里满漾着暖,“好羡慕我这妹妹啊,有人肯为她如此操心。”
他这般媚态锦哥儿着实遭不住,忙借口去欢喜厅伺候,起身送客。
彼时的凤儿正站在公子房门外,不知第多少次踟蹰,反复倒着步子,催促自己快点起手叩门。
屋里的公子早根据脚步声判断出是她来了,巴巴等着她敲门,可那矮矮的黑影在门外左飘右晃了半天,门还是安安静静。
终于他忍不住先开口,怕再不喊她,她就飞走了。
“进来吧,屋里没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