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为她画了一道辣椒炒肉。
放学了他们总是不会准时回家,他们就在路旁草丛,垃圾桶,寻找别人无情遗弃的塑料瓶。哥哥手上拿着尼龙袋,小煦眼尖捡瓶子。一袋子满了后,他们就一起拖着去卖钱。赚了的钱,他们都用来买文具。有时候,哥哥会给她买一颗棒棒糖。
后来大了一岁,妈妈就不让他们睡在一起了,但晚上,迟煦漾总是会等着妈妈睡着后,悄悄跑到哥哥房间里,缠着哥哥给她讲故事,有时是要他唱歌给她听。而哥哥一直都会等着她,一直都在纵容着她。
很长一段时间,迟煦漾都觉得他们是一对兄妹,是彼此的二分之一,是不能分割的等腰三角形。
而妈妈则是微笑注视着他们的湛蓝天空。是分子必不可少的分母。是他们无论变成何种三角形都存在的高。他们可以没有爸爸,但完全不能没有妈妈。
在九岁那年,妈妈对他们独占自私伟大的爱让自己失去的丈夫,让这个家庭失去了爸爸。
虽然迟煦漾和迟凉波当时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也许迟凉波意识到了。只是他没告诉妹妹而已。
那时候妈妈不小心怀孕了。
是婆婆瞒着夫妻两戳破了避孕套。其实他们避孕套也用得很少。妈妈是个性冷淡。故而家里的避孕套也就剩那么几个。可偏偏就那么一次,妈妈就怀上了。
发现的那一天,风和日丽,微风习习,鸟儿在枝繁叶茂中哼着歌。在他们树下吃饭的时候,妈妈一捂嘴想吐,大家都停下筷子,关心地望向妈妈,爸爸也关切地问:“舒芳你哪儿不舒服?”唯独婆婆喜笑颜开,声音像是蒸得太熟的红薯,有种黏黏腻腻的呕吐感,卡在嗓子里,粗砺得也像是在拉破旧的手风琴:“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妈,不会的。”爸爸饶饶头,“应该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这可马虎不得。快带上你媳妇去姜医生那儿看看。”婆婆焦急地催促。
那时候她和哥哥都很好奇地问妈妈:“怀孕是什么呀?”
九岁尚且小,加之缺乏性教育与相关知识,他们对怀孕这个概念也是模模糊糊的。咋一听,吓了一跳。不免有些担心,之前村里有只牛死了。大家都说是怀孕难产死的。
妈妈笑笑:“就是子宫里长了个瘤子。”
还不懂这些的孩子被“瘤子”这个恐怖的词吓得脸色苍白,面露忧色,赶紧建议道:“那妈有危险吗?赶紧去看医生吧。”
孩子们忧心忡忡。
而婆婆皱巴巴的狭窄脸僵硬着,她同样狭窄的眼也冷了下来:“去姜医生那看下吧。”
至此以后,婆婆对妈妈就温柔多了。整日嘘寒问暖的。目光也时不时地望妈妈肚子那瞟。之前她一直看妈妈是鼻子不是眼的。不止对妈妈,平常对他们也是瞪着死鱼眼两个鼻孔直冒气的。
简直就是妈妈童话故事里所讲的老巫婆。根本就找不到比这个更贴切的了。她整个人都干瘪瘪的。就是尖酸刻薄的最佳代名词。时常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这是他们稍稍长大了点一同回忆这段往事用新学来的词汇总结到的。再准确不过了。
之前他们只是觉得讨厌,不想叫她奶奶,却说不出一二三。现在倒是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但时至今日却已经失去了那份吐槽的心。
她这样的态度转变立刻引起了兄妹的警觉。可爸爸妈妈就是紧闭着嘴,河蚌壳缝一样。
之后他们所知道的答案是妈妈去了医院。那会儿迟煦漾趴在房子洞口观察蚂蚁。哥哥在树下坐得笔直,刷刷写着作业。没有草稿纸,他就拿起树枝在紧致的淡黄土地上比划着。把最上面一层薄薄的、松软的泥土划开了。横七竖八的。
而爸爸呢。则是靠在斑驳的墙上望着他们。也许只是望着他们旁边的那棵树,那片空气。
饭点爸爸都做完饭了。妈妈还没回来。迟煦漾皱着鼻子问:“妈妈去哪儿了?她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呀?”
“小煦快吃饭,以后长高高瘦瘦得漂漂亮亮的,不知道会收到多少情书哩。妈妈起医院检查身体,马上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小波也是,多吃点,太瘦了。跟个干柴似的,多吃点,长得壮壮的有男子气概。”
还用他那常年干农活满是茧子的手使劲地为他们夹菜。里面有他今早在河里捉的鱼,趁着新鲜做出的炖鱼。丝滑细嫩。初生婴儿的皮肤似的。
可迟煦漾扒拉着筷子,没滋没味地吃着。心不在焉。
后来妈妈的确回来了。她脸色有点苍白。看了一眼爸爸,欲言又止。张开嘴试图联系几个单词几个音节,但嗓子艰涩干哑,妈妈最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兄妹两比黄鼠狼眼还尖,见妈妈回来就滋溜滋溜跑过去去,妈妈蹲下来温柔地抱了抱迟煦漾,迟煦漾凑近妈妈,抚摸着妈妈的背,似乎是拥抱让她更加感受到、也更加确认了妈妈心情不太好,妹妹更加紧贴着母亲,传递着体温安慰着她。妈妈抱了很久,而后碰了碰哥哥的额头。哥哥害羞地躲了下。很轻微。跟没躲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