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看做一种惩戒。”凌崇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此时城郊外的一座破庙里，倒充斥着闷热和诡异的气氛。
说着，想到自己古怪、仿佛带着诅咒降临于世的肉体，他暗暗咬紧下唇，眼里凝结着一丝恨意。
“一个两个.....都这么傻，真是、妖像人一般痴，人却如妖一般恶。”
闻言凌崇舟愣了愣，继而笑着叹道：“这不是伤口。”
一时间，在场的小厮都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响彻整间寺庙，甚至盖过了可怖的雷鸣。
的人。
烟雨蒙蒙，陶皎的目光从外界的雨帘转到他身上，看着男人疑惑的神情，他眉眼一动，毫无波澜道：“我对在他人伤口上撒盐没兴趣。”
这小丫头，倒是会为他开脱.....
“惩戒？”听见这话，陶皎秀美的脸上出现了不解的神情。
“回头.....”重复着他的话，陶皎暗暗捏紧手里的画轴，心里却像涌入了万顷黄沙，一片茫然，摸不到尽头。
“哦.....那我去给陛下找吃的，您受了伤，一定要好好补补！”他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在绿宁眼里，琴大人向来是口是心非的，因此她没有多想，便化作原形出去找食物。
听着少女稚嫩的声音，肃长琴弯起唇角，嘴上却冷冷道：“够了，朕累了要休息。”
想到这儿，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肃长琴又低笑道：“也罢，你也一样，又有什么资格说旁人。”
他恨透了自己的出身，也憎恨着这诅咒般的身体。
“哈哈哈哈，说得好！把姑娘都能当成公子，多稀奇！”
皎儿，只要你乖乖听话，为本尊夺得那幅画，本尊会待你好.....本尊不会负你。
想着那张英挺的脸庞，和他字字情深的承诺，陶皎咬紧牙关，手心里渗出了大片的汗水。
“那你现在能识出谁好谁坏了么？”陶皎用尖锐的语气问道。
但没等“女子”回应，男人就抢先道：“小哥此话不对，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这寺庙又是遮风挡雨之处，你们来得了，那我也能来。”
说着，他扶着石壁艰难地站起身，迈着踉跄的脚步走向了洞穴深处。
“嘿，你这瞎子耳朵倒挺灵啊！”听见男人的话，小厮笑嘻嘻的嘲讽道。
而眼前这个书生，他说起他那双瞎眼时，竟带着一丝感激之情，真让人恼火。
待她走后，靠在石壁旁的天帝才睁开眼。
“识人不清？”陶皎愣了片刻，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把天生的缺陷推给上一世的其他什么人，你倒会宽慰自己。”
“瞎子的耳朵都灵哈哈哈哈.....”他身边的同伴又接了一句。
寺庙里，一名身穿白裙、头戴朱钗的女子端坐在草席上，“她”右手持画轴，左手置于膝，眼中像飘坠着明珠，而英气的眉眼间，隐然有一股雌雄莫辨的气韵。
“公子，
“小姐，这瞎书生咋还跟着咱？要不要把他轰出去？”
“不，我姥姥说，陛下虽杀了很多妖，但这妖里面有好也有坏，像那个霸占我们巢穴的大蝠妖，就是被天庭剿灭的，如果没有陛下，我们这些小蛛妖都得被吃了！”绿宁趴在青石板上，天真地眨了眨眼。
眼瞅着天越来越晚，“女子”身边的小厮就瞪着角落里的男人，粗声说道。
“你.....”望着他俊美的脸庞，陶皎的胸膛深处有些震动，因为这副古怪的身体，他自幼都被父母豢养在阴暗处，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为了保住父母和弟弟的性命，他只能穿上巫女的服饰，为宗族献身.....
顿了顿，他又扬起了俊逸的笑容：“看走眼又如何，早日回头就是了。”
“不，我的意思是，可能上一世的我识人不清，辜负了重要之人，伤害了心爱之人，因而，上天才会罚我这辈子眼瞎，为的便是，让凌某用心去识人。”
陶皎看着他那双幽深却无神的瞳孔：“那是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这穷书生的三言两句，就能让他心乱如麻，对释渊产生了动摇？！
“他们都在笑，你为何不笑？”他哑声问，心里面还是困惑，这人明明是公子，怎么人人都认他是小姐？
凌崇舟坦率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想清楚了一件事，那便是只要是人、有七情六欲的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他们笑的东倒西歪，凌崇舟没有恼怒，他侧耳去听，在嘈杂的声音中捕捉到一道平稳轻柔的鼻息。
“是。”凌崇舟点点头，温声道：“和别人不一样，自我成，哦不，出生以来就是个瞎子.....有时我会想，兴许是我上辈子看错了人，识人不清，上天才会这样惩戒我。”
三日后，六月天的皇都下了一场暴雨，雷声滚滚，豆大的雨水横扫着整个都城，使原本繁华的街巷看上去十分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