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所有曾经没能开口、和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底下的评论清一水都是在吐槽他rou麻的文字,嫌少有人会怀念。
沈荔隐约记得这位同学是当时班里的文艺委员。
果然很文艺。
但其实,不无道理。
不知道是从哪一届、哪个班开始流传的习俗。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爬上榕树。
传闻中,不论以何种形式,只要毕业生把难以完成的梦想,或无法开口的告白挂在榕树上。
不管多久以后,愿望都将会达成现实。
沈荔望着那颗榕树。
突然很想回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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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经年,再度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
沈荔心中颇有触感。
恰好赶上初春开学的时节,学校门禁管理得没有那么严苛,沈荔穿着小白裙,像是毕业不久返校看望老师的学生。
就这么偷偷混了进来。
眼下新生大部分都聚集在礼堂里参加开学典礼,沈荔踱着步。
路过外围种着两棵樱树的红墙。
路过冗长的百米跑道。
路过书声朗朗的教学楼,最后停在了——
枝冠繁茂的老榕树前。
它矗立于碧蓝的天色下,浓密的冠叶像撑开一把伞。
其实大家未必不心知肚明,只是借故寻了个地方。
偷偷的。
把所有不甘、遗憾,和无法开口的喜欢都藏在这里。
也永远留在这里。
才好在多年以后再度提起时,可以笑着一谈而过。
沈荔也是其中一员。
但好在,她把对顾停的喜欢留在这里后。
前方依然有人在等她。
记得她的所有过去,坦然拥抱她的未来。
兜兜转转后。
喜欢一如既往。
沈荔鼻尖微微酸涩。
一时心血来chao,她顺着梯子攀到老榕树上,在低矮的枝杈间,一眼望见了那支显眼的木签。
她慢慢伸手,指尖碰到红绳后,把木签整个抓了过来。
入眼,是一团积久已经变得斑驳的黑线。
沈荔一愣。
木签正面的内容被人用笔涂抹掉,包括签文和下下签。
转而,补上了两行字。
“春日将近,薄言还归。”
“谢谢,也祝你前程似锦,觅得良缘,所遇皆是上上签。”
手机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沈荔低头,显示来自顾停。
木签上的字迹清隽舒展,沈荔曾临摹过无数次。
也在心中无数次描绘过,和笔下所书字迹,一样好看的。
顾停的眉眼。
接通电话后。
顾停有些焦灼地解释着自己毁约的原因,以及这两天都在忙着什么。
对面的人安静听着,并没有给他什么反应。
直到一阵风声卷过。
似乎也顺着听筒,以高度重叠的姿态刮到了他这里。
顾停微愕。
“你在哪儿?”
沈荔没有接茬。
语气放得极其轻缓,慢吞吞地说:“顾停,你知道吗,临高考之前,我去过一趟桑耶寺。它在很远的地方,我跋山涉水去见它,它却并不太给我面子。”
她絮絮说着。
顺势踩着梯子,坐在了树杈上。
指尖扫过枝叶,在拨开层层,将心愿挂在最外面的纸签后。沈荔在很少有人会发现的深处,发现了一张和她的一模一样的木签。
与此同时。
顾停说:“我知道。”
另一支签上的字迹同方才的别无二致。
没有签文,是桑耶寺的另一种赠签。
斑驳的纹路将它所经受过的所有风吹日晒都曝在了表面。
正面书。
上上签。
我愿将此签赠与他人。
沈荔把签转到了背面。
指尖一顿。
【我希望沈荔事事如意。】
沉默良久,沈荔开口,嗓音有些干涩。
“怎么不告诉我……?”
怎么不告诉我你也去过那里。
怎么不告诉我你为我求来了一支最好的签。
“其实我是不太相信这些的。”
顾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像是走在散满花香的风中。
“但如果你信。”他笑,“那就把我余生的好运,全都分给你。”
沈荔眼眶酸涩,她现在。
非常、非常想要见到顾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