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在心里暗暗嘀咕道。
「老婆,老婆你在听吗?」
「岚岚,岚岚你在听吗?」
林岚搜索着脑海中可能会打来电话的男性,给他们一个个做着评估,谁的出现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麻烦。
同时被摧毁的其实还有林岚,她始终认为整件事情的起源是她,她的情绪几乎崩溃了,而这时候距离高考只剩下三个月了,结果就是那几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为了备考又没时间去看心理医生,结果她考试时的状态一塌煳涂,进了现在这么个学校。
这是一场由闹剧直接引发的悲剧,而且悲剧才刚开始,之后的几天,事情朝着不可想象的方向恶化着,王思宇的母亲体弱多病无法工作,只能常年在家操持家务,家中的经济来源是开黑车的父亲,这是一项收入不低但是风险更高的工作,每个月赚的钱总有那么一部分要或明或暗的以各种形式给到别人手中,所以家中条件很是拮据。
「啊?对啊,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
啊?整天不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就想着些男盗女娼的肮脏事,你说就你这态度,就你这能力,要是连个三本都考不上是不是也要子承父业开黑车跑活去?」
林岚也惊了,「这……这能有多少钱工资啊?」
第二天,王思宇没来上学,林岚并没有在意,而是平复心情之后继续投入复习迎考。
「听说半年实习就给一千块一个月生活费,做得好就算转正了也才两千多一点吧。」
哪怕时隔快十年的今天,林岚还是对当天的情形记忆犹新,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她晕倒了,她是被女生们七手八脚抬到医务室后被保健老师用冷水泼醒的,醒来的一刻她哇的一声哭了,有些不明就里的同学以为她也喜欢上了老实憨厚的王思宇,这是在为他哭泣,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加上自责,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因为她掏出那张信纸而逝去了,如果有个机会让她回到两天前,她会坚持不给曹老师,只为了保住那一条宝贵的生命,可是时间无法倒转,当时的她既然选择明哲保身,乖乖交出那张并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信纸,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听隔壁班的说,这次实习哪是什么安排去工厂做财务,而是去超市做收银员!」
曹老师沉浸在自己的道德世界中肆意地批判着眼前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唾沫横飞,快意过瘾。
「千万别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应该没那么巧吧,但是,如果就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我该怎么办呢?」
林岚只觉得耳朵嗡的一下,她的听觉似乎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嘈杂,但是视觉的冲击还是源源不断如电流一般冲击着她的大脑,看着那一滩越来越大的殷红,她忽然感觉腹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捂着嘴,疯了一般的冲出喧嚣的教室。
第三天,王思宇还是没来上学,就在大家渐渐淡忘当天中午这场闹剧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到了每个同学的耳中,王思宇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她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两个人身上。
「曹老师,王思宇晕过去了。」
王思宇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在这所还不错的学校中考个三本还是问题不大的,父母都指望着再苦上几年,等儿子走出大学校门找上一份不需要收入太高但是稳定的工作,找个不需要太漂亮但是温柔贤惠的儿媳,一家几口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就足够了,可是,希望的破灭犹如肥皂泡一样来得如此之快。
林岚浑身打了个机灵,一个月两千块,虽说她所在的城市只能算是二三线,但这和她的期望也相差太远了,她的父亲体弱多病,为此母亲不得不在临近退休的年纪打两份工,她需要钱,她比身边大多数同学更需要钱。
「啊?哦哦,我知道了。」
一声大喊让整个教室再次归于宁静,片刻之后爆发出更大的声浪,林岚吃惊地转头望去,只见王思宇如同一座失去支撑的凋塑一般轰然倒地,额角正好砸到了桌角,一股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半张脸。
「呵呵,王思宇,这就是你写的情书?你这作文水平还参加高考?我看你中考水平都够呛吧,哪个发了春的初中生用心写也能甩你两条街,
林岚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笑,只是她不能,因为在这场闹剧中她也是演员之一,被羞辱者之一。
「你知道什么了?」
吃过晚饭的林岚满腹心事,双方都是怀着各自的心思,关注着对方的脸色,家里的气氛岂能用诡异来形容。
「啊?」
「就是你刚才说的呀。」
王思宇的母亲疯了,他的父亲在得知事情原委后,在某一天的傍晚等候在学校门口,将一把一尺长的尖刀捅进了曹老师瘦弱的身体……班里的同学没有人同情在追悼大会中被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班主任,是她的肆意妄为毁了一个家庭也毁了自己。
「收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