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变态！
“是啊。”警察认定他受刺激过大，脑子不太清醒，重复了一遍答案，走了。
如此呆了半晌，他面瘫着脸，缓慢而僵硬地将头转向病房门的方向。
医院给他安排的高级病房，有护工，有空调，有电视，还有台影碟机。然而他既不看电视也不看碟片，每天都只躺在床上发呆，看着那扇白晃晃冷冰冰的门。
警察要走的时候被他叫住。这个神情冰冷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着，是有些激动又忐忑的样子，“他……他真的说给我拿衣服？”
两周之后他被批准下床活动，脱下病号服，换上一套灰扑扑的旧衣服——这还是曲医生她老公的，她也曾自告奋勇地要去左轶家帮他拿换洗衣服，被左轶婉拒了。
那个人也喜欢了陈晟十年。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哎，哎？！”
不要说陈晟，什么张晟李晟王晟都没有。记者们从面目森冷的他嘴里问不出半句话，纷纷失望而去，凭借丰富的想象力写了几篇充满悬疑惊险气息的报道，交差了事。围观的医生护士病人们多看几天也看腻了，恰当地表达了问候之后，全部消失。曲医生和主任事务繁忙，一天也就能抽空来关心他一俩次。他本来就是个不善交际的人，没有任何朋友，又不想通知家人，几天下来，从门庭若市迅猛地变成了门可罗雀。
“他？他说他没受伤，”警察说，“就要了两个创口贴贴手腕。你放心吧，我看他应该没事，昨晚在手术室外头等你，一直站着，怎么劝他都不肯坐下。后来他跟我们做了笔录，又听说你做完手术没事了，他就先回去了——说是给你拿换洗衣服。怎么？现在还没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他强迫自己放了手。却还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都离不开。
腰腹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他拿着那张物业通知，狼狈地歪斜着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呆呆地仰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
左轶呆呆地对着病房门望了两周。
左轶粗重地喘着气，被他按在床上，两眼呆滞地对着天花板。他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咚咚跳动，他想不懂陈晟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一周，他正式出院，然后回院上班。每天一大清早到医院，中午和下午仍然分别回去做饭，“十佳男友”的名声传遍了医院大小角落，厨艺越来越精湛之余，性格也开朗了一些——至少愿意主动地跟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招呼及交谈，参与同事聚会，甚至在闲暇时候陪无
都还是如此尖锐刺骨的痛苦与竭斯底里的思念。
他以为自己跟那个人，跟那些人都不一样，以为自己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到头来，却发现自己错得比他们还离谱。
病房里没了旁人，静得只能听见点滴入管的声音。左轶僵直地躺在床上，继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
老子就住在隔壁！跟男朋友道具PLAY不行啊？！
你说你男朋友？”
左轶被他接二连三的“男朋友”刺激得差点闭过气去，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太阳穴咚咚地跳着疼，他惨白着脸、气喘吁吁地抓住那警察的手臂，“……他在哪个病房？伤成怎样？！”
草原上的狼，不会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不会属于任何人。更何况是如此偏执而怪异的他。
他出门右转，站在陈晟的家门前，低头看着他家门口地上厚厚的一层灰。门缝里夹了许多各类广告，他扶着墙艰难地弯下腰，从里面拣出了一张物业通知，因为长期欠费，停水电煤气。
警察耐心地等他恢复正常，然后核对了一下笔录问题。他说的跟陈晟完全一致——半夜接到陈晟的电话留言，冲回家，打晕正要行凶的小偷，然后被小偷爬起来给捅了。
他穿着那套被馈赠的旧衣服，动作缓慢地下楼进了出租车，动作缓慢地找物业撬开自己家门。家里还是两周前那个晚上的样子，一片凌乱，沾着血迹与酒迹的啤酒瓶还倒在地上，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嘴角抽搐着微微一动，他想起了去戒毒之前来寻人的杨真。好像就是蹲在他现在这个位置，对着房门哼哼唧唧地哭。
左轶快要疯了，心脏一会儿狂风骤雨地乱跳，一会儿又仿佛骤停一般、令他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痛苦！血涌大脑，一会儿浑身燥热一会儿手足冰凉，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整个地炸开。
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森冷面瘫的男人，在听到他最后那三个字之后——手一抖、身体往前一扑、直接往床下栽去！
我去给他拿换洗衣服。
——是什么意思？这些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了。
他手忙脚乱地把这为民除害光荣负伤的大英雄给扶回原位，“我说这位‘同志’，你别激动啊！我们做这行的，见你这样见多了，现在社会开放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昨晚送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就是这儿的医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工作，所以帮你瞒下来了。你放心，没跟大家说你男朋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