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常常在想,人在作梦的时候究竟到哪里去了?
我来到了一个粗塉的荒漠。在这里,梦中的我遇见了一样沦陷在梦中的每个人。我们用清醒时不敢面对的黑暗慾念互相戳刺着彼此的rou体,让一具具被情欲控制的行屍走rou,在狂猛力道蹂躏之下,空渴的身体被逼出一道道腥羶的透明汁ye,一次又一次,直到再也不能。
镜花奇缘,有多少是当事者贪恋梦中欢娱的记忆?又有多少是被过度夸张後的眷恋?爱,岂会来的如此轻易?所以我怀疑,世上所有贪欢激爱的回忆,哪些是梦醒以後不愿面对清醒後空乏的喃喃自语?自欺欺人?其实对我而言,这个梦里的一切,都只剩下肢体动作的模糊残影。
在天色渐暗时我醒来,浴室里人声鼎沸;我挣扎着爬起身,头向右一瞥,眼角余光正好与躺在一旁的Peter交错。「我送你吧,」他缓缓拉着我的手说话:「我有车,正好要回港岛去。」我点了一点头,随手燃起一支香烟递给Peter。无语。
晚上一群人约好要到Peter开的餐厅吃饭,我以听起来颇名正言顺的「体力不支」为由婉拒了邀约。才打开饭店房间,就见到地上有一个留言信封;其实也不讶异,心里大概都有个谱了。果然,是Hiroto传来的Fax,用英文写的,其中夹杂着一些简单的汉字;内容不外乎是些想念的甜言蜜语,邀我到大阪找他渡假,也同时提到他可能会到台北公干的讯息。我折起信简收进包包里,心里很明白,自己很难很难再做一个同样的梦了,尤其在时移事往之後。
情慾之事,哪能期待?
是我冷血吗?我甚至拒绝了Peter要来我这里过夜的请求。我没胆子面对梦里的一切变成真实的恐惧。没错,Peter、林先生、Hiroto…..他们都是好人,但是我知道可能终其一生,我们也只能够在梦里相见吧。
在梦里以身不由己的rou体,相濡以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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