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娟换了四人病房。
靠门边的那张床空着，没人躺，摆了一双白鞋。
“昨晚走的，今早儿子过来，说是死的时候没闭上眼，要留一双鞋。”
张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怪吓人的。”
路雪想让她吃点水果放松，张娟推辞了，说是身体不好，都快扎导管了。
“这些都是钱，别给我花了。你自己留着，买点书看啊，买点东西吃啊，多好。阿姨我快死的人了，鞋都不用给我买的。”
“阿姨你别胡说，会好的。”
路雪受不得她这么直白的关心，鼻头发酸：“哥哥没跟你说吗？你现在身体好起来了。”
“说了，他骗我呢。我多大的人了，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还能被他骗到哦。我看他为我这么辛苦赚钱，我这心里啊，就不是滋味。”
张娟握住路雪的手，忧愁道：“你们啊，都别在我身上花钱了。有钱先紧着自己，知道吗？”
“我不缺钱。”
“那就存起来，以后当嫁妆。”
见路雪不开口，赵娟急忙改口：“不想嫁人啊？也行，现在小姑娘都喜欢旅游，你也去。让你哥给你当保镖，千万别自己去西藏啊内蒙古大沙漠啊，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不放心。”
“他也有自己的事，阿姨你不总说让他早点结婚，想看眼孙子吗？”
“工作可以放一放，孙子有儿媳妇看，你要是走丢了，遇危险了，多吓人？他得后悔一辈子。”
路雪都快笑张娟坑儿子了。
还坑孙子。
“阿姨你放心，我可乖了，绝不去那种危险地方。”
张娟念着乖小孩，忽然咳嗽不止，路雪立刻按零喊一声。
病房内在急救。
屋外，路正阳在走廊尽头抽烟。他抽的很凶，路雪第一次见。
“下周必须进行手术了，否则生还几率太渺茫了，也没有意义。”路正阳掐灭烟：“麻烦你照顾会我妈，我再去借点钱。”
路雪没想到病情恶化得那么快。
她先给路正阳转了七万，路正阳仍是摇头。
他说，这点钱连补交账单都不够。
路正阳执意出门，但路雪觉得既然到了这种生命垂危的节骨眼，他更应该时刻守在床边。
否则张娟孤孤单单在医院，会死不瞑目的。
难道路正阳也想送一双白鞋子吗。
“那我能怎么办？不去借钱，难道真的眼睁睁看我母亲去死吗？”路正阳几乎崩溃了，“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不能再让我母亲这么早走！”
“我……我给你钱……”
路雪将剩下的钱也全部转了过去。
她本想留一点给自己，但路正阳求助似的看着，路雪只剩了几十块打的费回家。
乔野很意外路雪没去玩。
竟然乖乖窝在家里，抱着玩偶缩成一团。
“怎么了？外头不好玩？”
“嗯，不好玩。”路雪爬进乔野怀里，瑟瑟发抖，不断蹭他亲他：“乔野，你会活得长长久久的是不是？你不会突然抛下我一个人吧？”
“胡说什么？嫌我年纪大了，怕我比你早死？”
乔野只知道十八岁会胡思乱想。
哪想路雪全想些不好的。
他只能耐下性子安抚她：“放心，我有大额的医疗保险。只要不是突遇意外横死，一定会活很久。”
“啊……嗯……”
路雪忽然没声了。
在乔野怀里乖的不像话。乔野以为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蠢，拍拍她的背让她下来：“晚饭吃什么，外卖还是家里做？”
“外卖。我快饿死了，中午都没吃饭。”
“嗯？”乔野忽然把路雪抓回来，逼问：“中午不吃饭，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