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阵营达到了大致上的平衡,互相牵制。可直到现在为止,大家也没有找出任何办法,来应对源自世界意志的时光侵蚀。”
她握紧法杖,语速放慢:“守护者们不是神,凡俗的意志仅仅是匹配那庞大的力量,就要不断抵抗被诱惑的扭曲。
这种随着岁月流逝而不断累积增加的,对心智的腐化,对情绪的损害,就是所谓的时光侵蚀。可笑的是,黑暗侧的守护者因为绝大部分都是魔族,对无序的恶意适应力本来就强,反而出现了几个……因时光侵蚀而更有人性的例子。”
薛雷终于捕捉到了塔蜜尔这番话和她自身之间的联系,皱眉问:“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就是塔兰应对时光侵蚀的手段?”
塔蜜尔缓缓点了点头,“对,我……就是塔兰应对时光侵蚀的手段。她亲眼见证了复数守护者被侵蚀影响的结果,也能感觉到自身随着时光而偏离的心态。所以,她倾注心血培养了我们,希望我们之中能出现一个出类拔萃的继承者,然后,在她觉得将要失去自我的那一刻,以坚定的决心,向她发起挑战,成为下一个守护者。我……就是最新一代被选中的人。”
“这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我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变强,我的天分已经是她能选到的里面……”
薛雷打断了她,“你搞错了。我不是疑惑你能不能做到击败她成为新的守护者,我疑惑的是,她真能在时光侵蚀影响到不可逆转的那一刻,放弃性命牺牲自我吗?如果她能做到,按你所说非常优秀非常善良的格兰诺瓦,为什么没有做到?”
塔蜜尔看向他,轻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挑战的开始,不是守护者自身能决定的。只要我有足够强烈的挑战决心,符合要求的实力,想要守护的‘概念’,神王莉娜激活挑战律令,决死之战,就会开始。而我身体的一部分通过咒术和塔兰连接在了一起,她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同样……我也知道她的。如果她偷偷摸摸做出了什么近似堕落的行为,即使能瞒过全世界,也瞒不过我。我,既是她的代行者,也是她……自我拯救的限制器。”
原来关系这么密切吗?难怪塔兰那家伙当初用塔蜜尔的身体吃他的精液亲自体验效果,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但这并不影响薛雷带着一丝怒气把另一个猜测质问出来:“那么,她当初对蕾莉亚的事情坐视不理,算是近似堕落的行为吗?”
塔蜜尔皱起眉,说:“那时我还不存在。但是……那件事,没道理怪到塔兰身上吧?”
薛雷哼了一声,跟蕾莉亚的关系更加亲密之后,此前漏过的想法,重新被他不再由精虫占据的大脑捕捉到,“你可以把我接下来说的一切都当作无耻的阴谋论,恶意的揣测。”
她眉心的皱纹更深,“你说,我会好好听着。”
“蕾莉亚的心中,唯一能和正义相提并论的,就是她无比珍视的爱情。如果格兰诺瓦已经把她或者洛萨当作威胁,没理由不去了解这一点。”薛雷抬起手,这个猜测他还没有对蕾莉亚说过,以后也不打算提,“可如果格兰诺瓦了解过他们,就应该知道,为了不和洛萨分离,蕾莉亚在战后的选择,是继续在这个世界各处冒险。那,为什么他还会推动甚至是主导洛库尔兰王国对蕾莉亚他们布局的阴谋呢?”
塔蜜尔轻声说:“薛雷,这是很严重的指控……”
“你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然,你能解释为什么格兰诺瓦要冒险对我出手吗?我对他的地位没有任何影响,他杀我,其实是为了间接杀掉依靠我复活的蕾莉亚。他不敢直接对蕾莉亚出手,恐怕是既找不到合适机会绕过规则,也担心触发挑战。而且,我也看到过一些间接的证据。”
她用力咬住下唇,本就不算嫣红的色泽,在重压下消退。
薛雷继续说了下去:“之前我一直没有想通,到底为什么,格兰诺瓦要对蕾莉亚出手。他如果真的那么多疑,手上要留下多少血债?他明明是个很能隐忍,连杀我都要用魔炮掩饰一下出手轨迹的守护者,他很在意规则,也很重视自己的位子……”
“是啊,”塔蜜尔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为什么呢?”
“我昨晚,才真正想明白这件事。就从我……站在爱上蕾莉亚的男性人类的立场上思考的那一刻开始。”薛雷露出了微笑,“塔蜜尔,你应该知道,人类和精灵的爱情,即使走到最后,也注定会有一个悲伤凄美的结局。”
她点了点头,“寿命的差距太大了,即使双方实力都很强,人类也比不上有漫长青春生涯的精灵。我见过已经满头白发的人类丈夫,在依然年轻貌美的精灵妻子搀扶下颤巍巍地散步。那……想必很痛苦。”
“如果我是洛萨,在战争已经结束,不再需要担心横死于意外的情况下,我难道不会想要变成长生种,和妻子永远生活在一起吗?”薛雷很严肃地说,“挑战守护者的事情,他们肯定设法了解过,所以蕾莉亚才会在知道一些事情之后选择了放弃。可她是长寿的强大精灵,她不懂……人类对此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