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人觉得他是个“好人格”,不该被如此无情对待,但设身处地地想想,倘若你自己有个副人格你会喜欢自己的身体里多出来一个“别人”吗?也许除了一些中二情结的人。
但如果这个“副人格”相当糟糕,性格龌蹉恶劣,到处惹是生非,甚至违法犯罪,还不保证对方会不会伺机对自己取而代之,那恐怕连中二都表示谢绝,只想快点根治。
而他,苍殊,他是否优秀、友善,对于严潇尔那样的性格和严铭温所处的身份来说,其实并无区别。
他们想要治愈,理所当然会担心自己这个被预计抹杀的人格的反抗,于是决定背着他,这也是自然的。
所以他真没什么情绪,无悲无喜,无惧无怒。或许也因为他知道就算严铭温他们做了什么也影响不了自己吧。
“所以我说了,我会配合的。”
复又多了两分意有所指:“虽然信誉丧失了,但我还是想说我这人挺好说话的,所以比起把我当作必须消灭的敌人,为什么不试着两者共存、和平相处呢?”
苍殊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叫醒’我了吧,我都配合你们看病了,也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叫醒’我,或者让医生催眠也可以。”
手边没材料,之前用在严潇尔房间的惊吓装置肯定早被撤掉了,这要是再弄还得费一番劲。但如果严铭温他们不愿意,他就算布置了,也可以晚上趁他睡着时来拆除,而如果严铭温他们接受配合,他也省下这功夫了。
说完这话,苍殊招呼上一直立在旁边安静到仿佛不存在的赵知秋,带着人上了楼。
似乎没注意到严铭温在他说这番话时的面色不虞。
且说严铭温跟着医生推断出严潇尔切换人格的机制后他就很想冒火了,某人自称每当他出现都是因为严潇尔正面临危险,却原来严潇尔有没有遇到危险不一定,这人为了出来是没有危难也要自己制造“危难”!
然后严潇尔就生生做了那么久的噩梦,医生说都有点精神衰弱了。
现在却是谴责也没什么用了,反而成了对他们的“威胁”:他不可能永远保证严潇尔不受惊吓,而如果他拒绝“叫醒”苍殊,下一次这人就可能对严潇尔做更过分的事……
严铭温心烦地捏了捏眉心。
严樨文从楼梯上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弧度,有如叹息一般地道:“看来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啊。”
“是不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所以也不存在失望呢……”
不失望,自然也没有难过,没有不满,没有愤怒。
严铭温突然就皱了下眉头。
心脏像被谁抓了一把,泛起一阵酸麻的刺痛。虽然只是一瞬,余下的只是莫名的焦躁烦闷。
他一言不发,冰冷而充满威严地看了严樨文一眼。然后起身,也离开了。
留严樨文在这里,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突然仰倒在沙发上,笑得恶趣味十足。
太有意思了,他们严家人竟然也有良心这种东西了!
严樨文实在乐不可支。
他确实看出严铭温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弟弟的。尽管他也实在称奇,这个“弟弟”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严铭温这种早就铁石心肠的人动了真情?
但即便是他,也并未看出更想不到,这所谓“真情”里,却是掺杂了亲情以外的什么东西。
…
苍殊叫了赵知秋来,主要是想了解下这半个月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赵知秋便把记录本给了他,人也候在一边随问随答。
既然心理医生的事都已经知道了,其他便没什么需要特别隐瞒的了,赵知秋给的记录本并无“加工”,但这点苍殊是不确定的,不过给他什么他就看什么。
严潇尔的禁足生活就是吃喝拉撒睡,除了每天的心理治疗记录有点信息价值,也就只有严潇尔口述的、他从权望宸家醒来时的情况值得一说了。
好家伙,从这个描述看,原来严潇尔会醒来也是拜权望宸所赐?他还说这回欠权望宸一个人情呢,结果好赖都是他,抵了抵了!
不过权望宸前一天晚上跑他屋里去做什么?
再往下看就知道了。
苍殊拿起手机,根据记录本上的内容,搜索起了关键词。
关于严一寒陪睡风波的绯闻,尽管严铭温找公关公司做了及时处理,而且也过去半个月了,几乎搜不到什么大的新闻,但依旧不可能全部清理,总有些犄角旮旯的小报道,更有网民们遍地开花的讨论区。
苍殊没在网上搜到那所谓的“艳照”,只能看赵知秋夹在记录本里的照片。
昏黄暧昧的灯光,嗯,是别墅客房的床头灯。
“他”露了脸,还有胸膛,赤身裸体,躺在某个男人的胳膊上,睡得正熟。而那只胳膊的主人却没露脸,露了半边上身,也是光着的。
苍殊:……其实他觉得这着实算不上“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