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对那晚的突发事件心存愧疚,再加上在郑国,举人就相当于半个老爷,就在他们退房的时候,平遥客栈的彤掌柜双手抱拳:“祝公子,我晓得你要进京赶考,恰好我本家的一支商队要运送丝绸北上去边陲,公子与伉俪若不嫌弃,便随商队一起上京可好?”
祝晚逸与宁宛对视一眼,商队都配有打手护卫,马匹粮草也充足,自是比他二人独行要安全便捷的多,见娘子眨眨眼,祝晚逸抱拳道:“不会太麻烦掌柜的吧?”
彤掌柜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已与商队领事打过招呼,又不是专程送二位,不过是多辆马车随行罢了。且倪捕头传来消息说,那晚行凶的贼子已经伏法,二位不必忧心。”
“如此,有劳了。”
这支商队资本雄厚,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传说是走得朝中某位权臣的路子,领事机敏的很,今日稍带的只是一位籍籍无名的举子,哪知他日不会位极人臣,广结善缘总是好的。
因此沿路对二位用心照拂,不会让人觉得备受冷落,亦不会热情到令人难以适从。无聊时,宁宛便从行李中掏出不知何时得来的话本,央着祝晚逸读给他听,面皮极薄的祝晚逸,每每读到描写大胆露骨的短句,都会自动替换成优美含蓄的成语,将一本通俗明丽的艳情话本读得不lun不类。听得宁宛闷笑不已。
手臂的伤口都由祝晚逸按时换药——那金疮药也是神奇,第三次拆开布条,伤口就结了痂。
如此不过十来日,二人便顺利抵达京城。都城的气概是瀚州那样的地方城镇无法比拟的,光是土夯的城墙就足有二十来米厚,全城共设十二道城门,进城之后,迎面车马粼粼,行人来往如织,宽阔大气的街道两旁,屋宇星罗棋布,叫人一看,便不得不感慨郑国之兴盛繁荣。
当今天子极重科举,凡是参加九月十五日殿试的学子,都被安排到京城历史最为悠久的大同学府,既方便学子之间交流学识,也方便老师们暗自考察学子品行。
祝晚逸带着女眷,自是不能同住在学府,正暗自发愁呢,宁宛已在街边淘了一把薄弱蝉翼的匕首,兴致勃勃冲到他跟前比划:“相公你看,这小刀比纸片还薄,却是能够削铁如泥的利器。走吧,天色将晚,我们去得赶紧去学府附近租一处宅院。”
“想法倒好,可我们如今并没有那么多银钱。”
“有啊,我将那些黄金全数兑成了银票,便是在这京城里买下一处豪宅,也是够了。”
听她仍旧如此理直气壮,祝晚逸两道眉毛高高耸着,快要直插入鬓,宁宛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相公你想,如果我将那烧不化的黄金丢在大街上,对于捡到的人来说还是不义之财;也不能直接送人,要说处境艰难,少有人能比此时携带家眷的相公你更为焦愁,还不如将这钱财花出去,以钱换物,让那些商家或者房主收银票时收得心安理得。”
“这……”
科考时一篇篇Jing彩策论信手拈来的祝晚逸,被他土匪娘子一番强词夺理,竟被绕得晕乎乎的,无从辩驳。
这还不算,宁宛还旋身上前,攥住他两片衣袖,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凝住他的:“况且距离殿试也就两个月了,这京城里藏龙卧虎,我怎么忍心相公牺牲宝贵的学习时间,出去变卖字画养家糊口呢。”
于是关于“不义之财”的历史遗留问题,以祝晚逸的全线溃败画上句号。
更重要的是,他舍不得吃香喝辣过惯了的女土匪,因为他而受苦。妥协的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此次殿试一定要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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