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小姑娘,你可是想家了?
他刚才鼓掌的力度很大,现在说起话来,温润磁性的嗓音更是在幽静的山谷回旋。
薛簌簌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树上摔下来,才发现离自己不过三尺远的地方站着个长身玉立,风采翩然的男子,笑yinyin正仰头望着自己。
他一副翩翩世家公子模样,宝蓝锦缎袍子袖口镶着银丝流云纹滚边,腰间束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鸦青发丝用玉冠高高束起,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笑起来漫天的梨花飘雪都不如他神采斐然。
簌簌心猛得跳了跳,脚步一滑径直从树上摔了下来。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男人身手敏捷迅速一跃,稳稳接住了她。
顾青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转,细细打量起怀中的少女,见她容貌秀丽,腮凝新荔,肤若凝脂,一泓清水似的双目如明珠生辉,竟是个绝色。
他手指沿着少女娇嫩的脸庞下滑,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她很美,独自一人出现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有些不合情理,但顾青宴知道,他抱着的并不是什么山林Jing怪,也不是吸人Jing气的女鬼,少女身体柔软,带着体温的触感渗入自己肌肤,身体某一处燥热起来。
簌簌推了男人一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都忘了笛子还在他手里,转身就跑。
月色朦朦胧胧,天边只悬着几颗疏散的星,看不大清脚下的路,但她在欢喜庵的后山生活了好几年,一草一木极为熟悉,此刻心中害怕,脚步更是比往日加快,一口气跑了两里多,眼看过了前面灌木丛,马上就到她居住的小屋。
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簌簌喘息着回头望了一眼,下了一大跳,刚才接住她的男人就在离自己六七丈远的地方不紧不慢跟着,竟然没有听到一丝声响。
簌簌心里是真害怕了,像只被狼群追赶的兔子,一步不停往前跑,心里却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并不是追不上自己,他放慢了脚步,也许是想弄清楚她到底住哪里!
小屋现在不能回去,簌簌换了方向,黑夜里有些慌不择路,前面飞流直泻的瀑布挡住去路,瀑布跌落处,是一泓深潭。
不跑了?
温润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青宴踱步到少女身侧,嘴角轻扬,戏谑得看着她。
簌簌警惕地看着四周,寻思如何脱身,未料到潭边shi滑,脚下不稳,啊的一声仰身跌倒,顾青宴慌忙去拉,仓促间只攫住她一只手,一个收势不及,两人齐跌入潭中。
潭水冰冷刺骨又深不可测,簌簌慌乱抓着男人胳膊,挣扎着在潭面上冒了一下头,还来不及喊救命又立刻沉了下去,只听到耳边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响起。
今天自己要命丧在这里了吗?
顾青宴纵然水性极好,也耐不住这冰撤透骨的潭水温度,被少女胡乱抱着,拽着自己往下沉,他举起手掌想劈晕她,撇见她颈后一抹雪色,到底不忍心,揽着她的腰强撑着游上岸。
刚才跑什么,嗯?男人语气严厉,伸手向她抓去,说话,你是小哑巴吗?
两人距离极近,簌簌没有防备,莹白的皓腕已经在男人手中。
喜欢往水边跑是吧?刚才我真恨不得一掌劈死你,让你做个水鬼。他越发凶起来。
簌簌却笑了,她本就生得极美,清澈的眸子如闪亮墨玉,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这一笑更如三月繁花枝头初绽,衣裳已被潭水浸得水shi,勾勒出少女玲珑曲线,月色下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我不信,你要杀我刚才就不会救我。
顾青宴收回眼,冷哼一声:算你走运,今天是我二弟生忌,不想多造杀孽。
这当然不是理由,事实上他也说不清楚原因,刚才这女孩落水那一刻,自己完全可以松开手,或者劈晕她,却鬼迷心窍紧只想把她救起来。
簌簌看了男人一眼又迅速撇开,低声说道:虽然是你害我落水,不过你救了我,我们就算扯平了。
顾青宴嘴角轻勾,突然伸手一把抄抱起她,哂笑道:
原来不是小哑巴啊?是个伶牙俐齿的蠢丫头!救了你两次,想和我扯平,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