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年低垂的睫羽颤了颤，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在聂唐看不见的地方，蜷起来的指尖捏到泛白。
聂唐没多说什么，只是朝着宁一阮点点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男人脸色的表情淡淡，仿佛刚刚只是说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没有再和宁一阮寒暄的意思，很快便后退半步，准备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却察觉到自己的衣袖一紧——聂唐敛眸，看见了轻轻捉住自己袖口的细白指尖。
他停下脚步，语气坦然：“怎么？”
宁一阮原本苍白的脸颊慢慢蒙上一层薄红，眉头轻蹙，踟蹰片刻，才讷讷开口问道：“你要……结婚了？”
聂唐以为宁一阮觉得他是在撒谎，很快拿出手机，亮起屏幕：“嗯。”
屏幕上是聂唐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照，宁一阮眸光轻颤：“……”
照片一晃而过，聂唐说：“在纽约认识的，家里人也知道。”说是“家里人”，无非就是聂铭和聂母。
宁一阮只觉得心口忽然有些微妙的酸胀。
之前在酒店看见的聂铭也是、现在聂唐也是……他们怎么，怎么可以在把他的人生搅得一团糟之后，一转身就变得“正常”了，回归最普通的生活？
聂唐认真地望向宁一阮，观察着他的表情。
心下一时间竟是有些忐忑，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的拙劣借口——那张照片其实是无意间被狗仔记者拍下来的，当时聂氏公司正处在上市期，惹得同行忌惮，为了造谣抹黑聂家无所不用其极，明晃晃地在小报上嘲讽聂唐招ji。
可女人其实是他招来的副手，现在还留在外国管理公司。
聂唐怕宁一阮不相信，仍旧觉得他们回国是心怀不轨……可一时间也没想出更合理的借口，两人沉默着互相对视。
宁一阮嗓音有些哑：“是吗。”
聂唐颔首。
“……”青年脸色的血色褪去小半，回想起那日电梯里、聂铭同样和一名女生亲亲热热搂抱的模样，低声道，“果然是亲兄弟。”
聂唐不明所以：“什么？”
“没什么。”宁一阮很快调整心情，望向男人的目光里也凝着几分怒气，“聂总想要参观校园的话，我可以让研究生带你去。”
明晃晃的逐客令。
聂唐有些无奈，却又小心，不敢不顺着宁一阮的意。
只能接着话茬道：“不用。”
男人身材挺拔高大，站在青年面前仿佛一座小山，可在外人面前那些清冷而富有攻击性的气质此时悉数消失不见，只有眼底淡淡的妥协与无可奈何：“我马上就走。”
宁一阮不置可否，闻言低头摆弄着手底下的玻璃器皿，再没抬头。
……
沐浴着四周若有若无的好奇视线，一身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拉开校门口法拉利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哥他还好吧？”聂铭抓着方向盘，顶着一脑袋被他自己抓得乱七八糟的黑发，眼底泛着淡淡青黑，有些焦躁地问，“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聂唐淡淡地瞥了聂铭一眼，同样略显烦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靠坐着背椅：“你？”
“我好像闯祸了”聂铭踩下油门，法拉利飞驰，街道两旁的景色瞬间成为长影。
那天他在泊车时刚好遇见了钟老的孙女，两人便一道上楼。
小姑娘也是自幼在国外长大，边界感不如国人那样重，见到帅哥便黏上来搂搂抱抱。
前几次都被聂铭嫌烦拒绝，可电梯门一开，几乎是在认出宁一阮的瞬间，他就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连女孩儿搂上来也没注意，强撑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任凭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仍旧在和宁一阮扮演陌生人。
“我……我怕哥他觉得我，我是回国来纠缠他的。”聂铭剑眉紧皱，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空旷的马路，“脑子一热，就没拉开那小丫头。”
“也没搭理哥。”
聂铭有些崩溃，完全看不出来原本那副花花公子游戏人间的渣男样，他不抱希望地问：“唐哥，你说我是不是完蛋了？”
说完，不经意地一瞥，却看见聂唐一脸语塞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