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了天波府,却见杨文彪早已套好了两匹骏马,候在门口的下马牌坊前。
「你这是作甚?」穆桂英问道。
「母亲,方才孩儿听到禁军那边有人过来,向排风姑娘禀报地下城之事。想
必母亲已然知晓,定要去地底再打探一番。因此孩儿早已套好了马匹在此恭候!」
杨文彪道。
「去地下打探,为娘一人去便罢了!你就不必再去了!」穆桂英道。
杨文彪笑了笑,道:「母亲莫不是忘了,母亲身上仍有五石散的瘾疾尚未拔
除。今日离我们杀出地下城已有三日,早已过了瘾疾发作的时限。也就是说,母
亲随时有可能会毒发。若是母亲在禁军面前发起瘾疾来,恐怕不好收场!」
穆桂英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身上五石散的瘾疾仍在。只是这几日她为了剿灭
叛党,殚精竭力,竟无意之中将毒性都压了下去。正如杨文彪所言,她现在随时
都可能发作。「即便我瘾疾发作,你在旁也帮不了什么!」穆桂英不以为然地道。
杨文彪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来,道:「孩儿早已为母亲备好了药丸!」
「快把丹药给我!」穆桂英把手一摊,道。
不料,杨文彪又将五石散重新放进了怀里,道:「母亲,服了这丹药,可是
要行散的。若不行散,必将把五脏六腑全都烧坏了……」
穆桂英神色一凛,道:「你什么意思?」
杨文彪不动声色,道:「如今在这地上,不比当初在地下。勾栏坊里,可是
人人都能帮母亲行散的,可到了地上,难不成母亲要让那些禁军帮你行散么?」
杨文彪走近一步,在穆桂英耳边压低声音道:「母亲,这事定然是越少的人知道
越好……」
「混账!」穆桂英大怒,喝道,「你莫不是想替我行散?你我现在可是母子!」
「穆帅!」禁军统领刘大人远远地叫了一声,见到天波府前的下马牌坊,急
忙从马背上下来,匆匆地朝这边步行过来,道,「末将已在此恭候多时!」
穆桂英急忙收起怒容,对刘大人笑道:「刘将军,本帅听闻地下城水势已减,
故来与将军探听消息,不知能否下城?」
这时,刘大人已到了穆桂英面前,先对着穆桂英拱拱手,又对着杨文彪拱拱
手,道:「见过穆帅,杨公子。末将今早在城外打探,确实见到地下城水位有所
降低,只是那日洪水甚猛,冲垮了许多地下的城基,使得城外道路多处塌陷。末
将又看过穆帅的战报,称前唐汴州之下,还有一座东周的大梁城。洪水刚过,地
下城基处处堪忧,随时都有下沉上塌之险。末将以为,当遣敢死队下城查探,不
劳穆帅亲自涉险。」
穆桂英困于地下半月之久,必定留了许多痕迹在那里。她定然不肯让这些自
己曾经当妓女的线索曝于天下,想自己先行下去,将这些痕迹全部抹去,便道:
「将军有所不知,杨家的十姑奶奶葬身于地下,尸身无处可寻。本帅定要亲自下
城,将她的尸身寻到,以告慰其在天之灵!」
刘将军点点头,道:「穆帅说得有理!那边随末将一道前往城外的入口处吧!」
穆桂英道:「将军请!」
刘大人在前头带路,穆桂英在后面跟着,不料杨文彪竟也溜马跟了上来。
「你回去!」穆桂英轻声喝道。
「母亲,请让孩儿在旁伺候!」杨文彪笑着道,表情一入当初在庞府米仓的
小鬼一般狡黠。
穆桂英无奈,又不好当着刘大人的面呵斥他,便只能由着他去。
三个人出了北城的城楼,只见护城河边,有一块十余步见方的地面下陷了一
丈有余,地面断层处,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口子来。从口子里望进去,果然地下
城的水势已减退不少,地下城的道路上和断壁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
「穆帅,这几日末将与高王爷的世子一道,从叛党的口中问出了几处入口来。
不过那些入口都在城内,那天黄河决堤之时,地下的叛党争相逃命,尸体堵塞了
那些入口。」他又指着身后的官道,说,「这官道之上,塌陷之处甚多。此处乃
是离城最近的入口,想必从此缺口进去,定然能到达地下城中央。」
穆桂英俯下身,细看这缺口深处。只见里头黑乎乎的,一个巨大的斜坡上铺
满了湿厚的泥层,一直往下延伸。也许是由于地层的崩塌,造成了地下城格局的
改动,穆桂英从未记得自己曾见过这样一个斜坡。
「穆帅,」刘大人道,「你若是亲下地底,实乃不智之举。依末将愚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