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诏狱里又要见血了。”婉儿端着御批进来,神情十分沮丧。
“这是乱命!”狄仁杰掷笔长叹,“岑相公曾为圣人平叛,立下不世之功,如今陷于刀笔吏之手,被来俊臣屈打成招,是奇耻大辱!”
魏元忠也问:“世人皆知岑相公是因张嘉福请立魏王为太子时仗义执言,以皇嗣已在东宫,不可更立,上表具论,引来魏王记恨,才被来俊臣下狱。如今圣人竟加诛戮,岂非向朝中表明要立魏王为嗣了?”
“魏相公不可妄揣。”婉儿正色劝导,却也拿不出其他的解释来,脑子里只是琢磨着当初周兴败亡前也是洋洋自得地兴起大狱,替武皇铲除异己后,立刻就随着那些亡灵堕入了地狱。如今的来俊臣何其类似,这却是她无法向宰臣们直言的猜测。
“吏部铨选已有结果,这一批是放到地方去的县官,才人看,是立刻发往任地,还是亲问宣抚?”再是可惜同僚,也不能断了工作,狄仁杰拿出吏部递上来的卷轴,询问婉儿。
“国老怎么看?”自武皇口称“国老”以来,这个敬称已经成了狄仁杰的专属。
“圣人尝言,人才遗于乡野,是宰相之失。前得刘主簿之谏言,知朝廷竟失此人十九载,已是惭愧,若不能为国进贤,仆有何面目受圣人‘国老’之尊?”狄仁杰直言,“一县之长,于朝廷是微末,于百姓则是父母,为百姓择父母之官,可亲问宣抚,或是无果,也警醒吏部,三省台阁重视每一项用人的决策,督促其恪尽职守。”
“国老所言极是。”婉儿点头应允,写了批复,召了候着的侍臣来,吩咐道,“发往吏部,命此卷新任县官暂歇,一一核名后,今日申时到洛城殿候问。”
将送信的打发走,婉儿笑着给狄仁杰让路:“看来大周又有进贤的雅事了。”
“为宰执之人,万机之中,最爱的就当是进贤,魏相公也是如此吧?”在得到魏元忠的点头应允后,狄仁杰爽朗地笑起来,“天授二年香山寺雅集,仆在彭泽可是羡慕得很呐!诗文风华,竟称名乎寂寂边陲,德风淳化,一时连彭泽都有唱宋学士诗的。为国进贤,是长君王之股肱,是行天子之恩泽,亦是为万民之标榜,为相一时,若能搜寻一二贤良立朝,死而无憾,死而无憾矣!”